一九九七年宮崎駿早已宣報,《幽靈公主》是最後的代表作,為何還有《千與千尋》與《哈爾移動城堡》兩片的出現?自從一九九二年,自傳故事《飛天紅豬俠》上映後,過去十三年,打著宮崎駿旗幟的作品只有三套。由血腥矛盾的《幽》、反映現實的《千與千尋》到混亂荒涼的《哈爾移動城堡》,宮崎駿電影已不再是童話世界,「對立」與「成長」的命題亦不復再。接續下來的只有社會反射,電影中「現實」與「反思」標誌著宮崎駿對現代社會的嘲諷。
《幽靈公主》是終結亦是變的開始。一九九七年的封筆之作《幽》,本是跟據宮崎駿在一九八二年的同名繪畫劇本創作。但最後發表出來的動畫,竟是宮首部電影《風之谷》的延續,估計宮想以《幽》為多年來的人類與自然關係的命題畫上一個句號。其實不難看到《幽》與《風》是首尾呼應著。由被迫出走的承繼人,同是獨臂為著生存而領導族人/軍人戰爭的女性首領,巨神兵與麒麟獸,古日本與未來,苦海森林底的小草與練鐵場的鮮花,到自然環境與人類的矛盾,歷史在兩部電影成為循環。
《風》漫畫是宮對自然和人類關係苦苦思索不得其解而嘔心瀝血的作品,是自己也沒有答案的宮,面對著這個時代所能夠唯一看到的希望。在七部《風》漫畫後,宮在環保的名題自然與人類的關係上始終找不到缺口。漫畫中看似死亡森林的腐海及居住在腐海中的巨大昆蟲以及群蟲之王「王蟲」皆是為了使污染的大地復元而生,而人類與腐海森林注定會隨著大地的復元而滅亡。環保與人類的矛盾、生命與黑暗的意義、生存與死亡的奧義都是由《風》漫畫延續至《幽》上。
《幽》的命題是「在找到出口前,一定掙扎活下去」。影片的最後,沒有大團圓結局,而是認識到戰爭永遠沒有結束的阿席達卡對小桑所說的那句“一起活下去吧”,也才可以得到真正的理解。這是推翻了自己過去縱然不深信,卻一直在宣揚的理想和主義的宮,在沒有答案的情況下無奈的苦笑和期待。生命的高貴尊嚴,自然的不可侵犯,以前的所深信的一切此時已經灰飛湮滅,在沒有任何支援力量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的宮崎把問題拋回了觀眾。“活下去”的主題,也成為貫穿始終,卻不停變化的意念,深入了每個人的內心,亦在人類與自然關係的命題畫上句號。
《千與千尋》反映現實社會的開始。《千》是為日本兒童以創作的電影,亦是宮向社會說話的電影。由工廠式作業的油屋、令人忘記自我身份的合約、身不由己既小白、資本主義既湯婆婆、講求傳統既錢婆婆、貪婪的父母、受寵的巨嬰到失去自我的無面人也是現實社會縮影。《千》喚起人們對日本社會問題的關注,亦是宮動畫對現實發言的開始。
《千》的命題是「尋找自我」。在多部電影中,《千》表達命題的手法是最「出」的。「千」與「千尋」正是千尋簽約前後的兩個名字、兩個身份,亦是尋回自己,尋回走過來的道路既關鍵。多次訪問中,宮表示開始擔心社會環境對兒童成長的影響。宮希望兒童能在《千》故事裡,由小千的成長發掘出自身蘊藏的生命力。亦希望能刺激起活在娛樂太過豐富對現實麻木成年人的知覺,記起自己走來的道路。
若說《千與千尋》是「追尋」,那《哈爾移動城堡》就是「混亂」。《哈》的評論早已轉載了梁山伯的(當然沒得到梁山伯許可 :P),不再重述。但有些感覺是不同的:《哈》是故意「亂」的,正如動畫一開始,蘇菲選擇一頂合適的平實帽子一樣,再嘗試過後再選擇合適自己的,但「混亂」過後會是一個怎樣的開始?
《我丟失了我的小男孩》最後的「宮崎駿革命」。中國小說《我丟失了我的小男孩》極可能成為宮崎駿最後的作品。宮曾經表示因為擔心「日本動畫正走到盡頭」而繼續執筆,為可對動漫發展蓬勃的日本擔心?日本動畫界一直存在兩種運作模式:如工廠每週生產 70 多部動畫的「有限動畫」及「作者論」色彩的個人風格動畫。而兩種運作模式的代表有手塚治虫及宮崎駿,亦因兩位大師而發展至至極。因宮對「有限動畫」束縛創意空間,不重視動畫內容及質素的模式,在漫畫大師手塚治虫過世時,宮曾說出「手塚對日本動畫毫無建樹可言」的言論。可見宮對於動畫產業的焦慮。
何謂「動畫」呢?日本動畫的兩條路線之爭仍會一直下去,手塚革命40年後,熱切期待「宮崎駿革命」。
《千與千尋》宮崎駿自述 http://www.2911.net/news/html/2005/01/20050105153703-1.htm
《我丟失了我的小男孩》作者訪問 http://www.epochtimes.com.tw/bt/5/4/10/n884252.htm
「宮崎駿革命」http://mag.udn.com/mag/dc/storypage.jsp?f_ART_ID=1922
